《挪威的森林》电影观后感

(写于2011年06月11日)

 

刚才把《挪威的森林》电影看完了,于是来写一篇观后感。

先交代一下缘起吧,一直知道这本书有电影版了,但两三次就是没打听到下载或者购买渠道。昨天正好写《情绪模仿与情绪代理》一文时想到了村上春树的这本书及其电影版的事,贴吧上找了一下总算找到了。其实我在两年前看过原作,不过我也不找来对比,也不看之前写的读后感了,总之这篇观后感我是列出了几点看电影过程中意识到的内容,然后把想法具体地扩写出来,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也不打算有什么条理性了,就是随便记之。就像电影的主题曲那样,哼到哪儿就唱到哪的一种悠闲感。
再来说一下我本次看电影时特别关注的两点:一个当然就是昨天写文时提到的“情绪代理”现象,当然在这里可以升级为“情感代理”——即本不是我的情感,由于种种原因附着在了我身上,需要我去以某种方式表达出这种情感,才或许可以解脱;第二个则是最近因为在玩闪光灯,因此特别注意了一下电影中的布光。

 

 

先说木月。太简略了,简略得连个自杀的理由乃至可能的动机都没给,就这么在电影前几分钟去了。自杀的场面倒是给得过于详细了,在密封车厢里心神不宁的样子真不知道想表现什么——如果说想表现自杀时的挣扎心态,那也太肤浅了。不过好在影响不大,这部电影主要还是以男主角渡边和其他角色互动为主线,总之知道了木月是直子的青梅竹马,前不久自杀了,这就够了。

 

 

来看渡边。小说里可能并未表现出来,但在电影版中我发现渡边在画面上的一个特点:走路时总是跟在别人后头。无论是永泽,还是直子,还是绿子,他都是紧随其后,显出了他缺乏主见的性格,这一点表现得很鲜明。但却又与电影前半段表现他在学生运动潮中“逆流而上”的情景有所违和,因为后者表现的是叛逆、有主见(表达不表达是另一回事,至少不随波逐流)和特立独行。

 

 

然后是直子。造型,很失败,太老气了。说实话我当时读小说心目中的直子是类似《新世纪福音战士》中绫波丽的形象(而绿子则接近于明日香)。这是由于小说里有一段描写直子在月光下显出一种因缺陷而带来的极端的美,这就让我联想到绫波丽被背后的一轮明月勾勒出一个白皙得如玻璃人偶般晶莹剔透的轮廓——而绫波丽这种白皙的皮肤则源自其人造人的白化现象。好吧,说了那么多绫波丽,总之觉得直子的演员长相太老了,和男主角的脸放在一起就是破坏气氛啊。不过演员演技倒还行,一个眼神或一句话都能反映出一种神经质的倾向。

 

不过说到神经质的行为,电影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直子得了什么病而住进了疗养医院(原作中叫阿美寮),对于以前盛行“白血病小说”的日本而言,这里会不会也被误认为是她得了某一种生理上的绝症而不是精神疾病呢?我看过原作,不知道没看过的人能否意识到她的精神疾病?
接着是绿子。很抱歉,我不喜欢她。如果说直子的演员是外表崩坏的话,那她就是性格表现崩坏了,或者说演技崩坏了。演员自身脸蛋和形象条件不错,很年轻,很青春,但是一颦一笑间都太过复杂了,眼神给我一种很有心计的感觉,好像每一句话都是琢磨着背后藏着蜜糖、陷阱或是一把刀的方式说出的。此外绿子的戏份好像也被缩减了不少,似乎从原作中渡边的女朋友身份降格为了“渡边未来可能的女朋友”或是只是为了让最后解脱后的渡边能找到正常的爱情而设的一条伏线。事实上渡边在接近尾声时他也说了:“找到爱情可是件重要的事情”,因此当和玲子告别之后,他就去找了绿子——这才是一段正常的爱情的开始。此外也许导演或演员就是想传达给观众这么一个观念:正常的爱情关系中就是会带有猜疑、心计和种种复杂的情绪,但即使如此,这才是正常的爱情。
再是玲子。很好,还原得很好。玲子是我在这部电影化作品的三位女主角中唯一挑不出毛病的一位。虽然玲子的发病原因以及种种社会关系被省略了,但她的人物形象,以及在渡边与直子之间起到的作用,被原汁原味地演绎了出来,太棒了。
看整部作品的细节之处,其实并不尽善尽美,比如有不少片段感觉就是来秀风景的,好像宣扬“谁都说俺马来西亚山河美哟~”的感觉。另外,渡边剥开掌心伤疤时的蒙太奇效果也太莫名其妙和幼稚了,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尽管这些细节方面有诸多不足和造作之处,然而我认为,这部电影对原作的改编是很得当的,对原作的节选是恰当和主题集中的。在我看来,这部电影展现了原作想要探讨的一个精神现象,即:情感代理。这里有两种代理现象,一个是我主动把自己作为别人的代理;另一种是一个人被我想象成是另一个人的代理。我来梳理一下思路吧:

 

直子之所以对木月无法产生性欲,可能就是因为长年青梅竹马导致了新奇感丧失,更多的则演变为了兄妹之情——而我听说兄妹之情之间会有一种排斥性行为的本能,是生物防止近亲结婚的机制。而后木月自杀了,渡边也到了新的城市,之后邂逅了直子。这时渡边对于直子来说是一个崭新的、陌生的男子,因此她对他产生了性欲,他们俩就顺利地做爱了。做完之后渡边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关键性的话:你为什么没有和木月做过?在我们的道德体系中,这是一种背叛:直子发现自己无法与长期相恋的木月做爱,而却能和短短接触了几个月的渡边做爱,而渡边偏偏还是木月的朋友。出于道德的压抑,自直子二十岁生日的这次性行为之后,以及渡边这句话问出来之后,一次情感代理的过程就如同一次化学反应一般轰轰烈烈地又循规蹈矩地展开了:直子心理中为了规避对自己的道德谴责,因此开始把渡边看做是木月的代理。因此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直子对木月的表现逐一地复现在了他对渡边的表现上——她可以为他手淫和口交,但自身就是无法提起性欲。

 

故事再推进,就到了关键的转折点:直子自杀了。在我看来,电影版《挪威的森林》中自杀的原因有两个:一方面是她意识到了绿子的存在,认为自己于渡边在东京发展正常的恋爱关系是一种累赘;另一方面,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在于上一段我说的情感代理现象。此时,在阿美寮最后一次见到直子的渡边对她提出了一个请求:自己找一套公寓,然后和她一起住进去——换言之:两人建立家庭。他这个请求是出于好心,然而却又是那么得不合时宜。在直子的心理中,当前的渡边是作为木月的代理者形象而存在的。也就是说她和渡边的关系只能是她和木月的关系的复刻,而不能与之进一步发展,进一步发展就等于回到了渡边提出地那个带有强烈道德谴责的问题。——在直子二十岁生日那天她说的关于希望18~19岁重复循环的话题,已经一语成谶地预示了这一点。而由于当年直子与木月的关系并未发展到谈婚论嫁,木月就已经自杀而去,因此当渡边提出要一起搬到东京的公寓住时,直子心理的这出代理戏就演不下去了。因此她既是为了逃避心理上的道德谴责,又是为了隐隐地向木月赎罪,她选择了截断与渡边当前的关系:她自杀了。

 

这一段情感代理就此结束,然后下一段开始了,下一段则是由玲子自发地成为了直子的代理人——在阿美寮那段她和直子一起偷笑的场面就是她被直子同化的现象。玲子是看得很清楚的人:小说原作中有一句直子的话,即她说她们的正常就在于知道自己不正常。我认为,显然玲子很清晰地了解到了发生在直子身上和自己身上的这两次情感代理现象。然后,在渡边之前提到的那座公寓里,她提出要与渡边做爱。这里再要引用一下网友对这段剧情的评论:“玲子和渡边的性爱,可以理解成,带着直子信息的玲子,在和渡边做爱。”(原帖链接:http://tieba.baidu.com/f?kz=144759804)是的,就在这间之前渡边提出邀请直子入住的公寓中,玲子完成了一次“情感代理”的过程,在自己以及渡边的潜意识中完成了“渡边和直子在公寓里建立家庭”的心愿模拟。一夜过去,两人就解脱了之前诸多羁绊,开始了新的人生:玲子启程前往朋友办的音乐学校,而渡边则想和绿子从头开始谈一场普通的恋爱。
写到这里本篇读后感差不多该结束了,不过我还想加入一段有关自己与本作品的想法。电影中的一个现象让我很在意:渡边很喜欢读书,经常手边捧着一本书,在寝室的床上,或是在室外的长凳上。尽管他读书,但是越读越没有主见,越读越迷茫。迷茫之下就容易被各种事物牵着走,而他——如上述所指出的——也喜欢跟在别人后面。我也是个挺喜欢读书的人,但我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没主见的人,相反,我的主见还是比较多的。尽管我是不可知论者——似乎和没主见者差的不远了——但实质上不可知论也是一种强烈鲜明的主见。《挪威的森林》是一本充满了不少精神病现象的书,看过贴吧上不少网友表示看过之后郁闷、沉迷而不能自拔。于是就引出了一体两面的两个问题:为什么渡边喜欢读书而没有主见,我喜欢读书却较为有主见?为什么其他网友读了《挪威的森林》后心情低落纠结,而我却不会陷入这种情绪太久呢?

 

我想是因为我不是在中学时代,而是在现在读了这本书。而之前我一路接触过来的《新世纪福音战士》、弗洛伊德和荣格的心理学、宗教哲学、佛家思想、不可知论以及等等等等的作品已经帮助我建立起了比较成形和稳定的心智——因此读这本书时我不会像设若我少年时去读它那样太多地沉沦于其中,而是可以对它给出一种分析和评价——正如本篇观后感一样。

 

题外话:又或者,我早已沉沦于庵野秀明的《新世纪福音战士》而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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