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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片转自本文所评漫画作品。）
正如这部漫画标题《上海白蛇亭奇譚》所示，这是一部以上海为舞台的妖怪故事。如果让我用一句话说明其故事梗概的话，在上海这个主题下，我脑海中就立即浮现出了《72家房客》这个滑稽戏的标题。即便我没有看过这部滑稽戏，但从小到大，总是听过某某沪剧演员曾在该剧中扮演某某角色等。而这部《上海白蛇亭奇譚》漫画的剧情故事也大致如此，讲述同一屋檐下各路妖怪与人类的故事——尽管剧中角色远没有72那么多。
那么，这次就以本文来说说我读了《上海白蛇亭奇譚》第1卷（ISBN: 9784107718075）后的感想。
故事简介
故事发生的场景是1927年的夏楠国・上海，位于浙江中路的一家名为「白蛇亭」的茶楼兼出租房。茶楼的主人是年轻（？）、穿着一身旗袍的姑娘花琳，不怕剧透地告诉你：她身份是夏楠国的大妖怪女娲的后裔，激动起来会漏出尾巴。在这里租房的有一位侦探打扮的年轻男子壱岐島（就是第1卷封面上的那位），他来自倭国，会使用鬼道＊。除了他之外，茶楼内还借助着几位奇怪的住客，而一些妖怪也会在附近的街区徘徊，或是上门来访。
＊关于「倭国」和「鬼道」，熟悉的读者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这显然是借用自《三国志・魏志・倭人伝》中对于卑弥呼的介绍：「乃共立一女子爲王，名曰卑彌呼，事鬼道，能惑衆」。漫画中有一个片段就是壱岐島使用（法术？）让纸片卷曲起来伸进钥匙孔开锁（P121），确实有一点操纵纸片的阴阳师的感觉。
故事性较弱，但很温馨
虽说本作精确地将该茶馆设定在了浙江中路上（P161），但似乎并没有特别拘泥于现实场景。至少是从第1卷的故事来看，即便是换一条旧上海的马路名，故事依然成立，因此说本作没有很强烈地依赖于现实中旧上海的场景（故事本来就是发生在「夏楠国」的上海嘛）。而正如作者君塚祥在后记中所说的那样，TA其实并没有出过国（这里应该是指日本），因此也就没有亲自来到上海的经验。不过因为很喜欢1920年代上海的那种「氛围」，因此就决心画这个故事了。
整个第1卷漫画读下来，我感觉不得不说，本作的故事性比较弱。也许作者是故意这样设计安排的——从篇幅上来看，1卷约200页不到，其中就包括了5个相对独立的小故事和1个篇外篇，每个故事其实讲述不了多少内容。而别看倭国人壱岐島是一幅侦探打扮，但整本漫画并不是将重点放在「解决事件」上的。与其说是要解决什么事件，倒不如说，这5个故事其实各自都展现了一段人与妖怪特殊的共存方式——有些是恋情、有些是恩情、有些则是奇怪的怀才不遇。除了第3个故事在一定程度上对传统家庭中女子教育的反思和批判外，其他故事都很简单朴素，没有明显起伏的剧情。而无论是女主角花琳也好，还是壱岐島也好，都是带来故事的一个引路人，或是一个旁观者、守护者，即便插手干涉，也绝非大展身手占据主角位置的戏份。直到第1卷的第5个故事，才稍稍安排了与花琳身世有关的一位角色登场，算是推进了一点点「主线故事」（如果有主线可言的话）。
所以说，这本《上海白蛇亭奇譚》的故事模式，在我看来与《夏目友人帐》有几分相似。故事发生的场域基本就集中在「白蛇亭」及其周边不特指的模糊的「街区」范围。要么是本就住在该茶楼内的妖怪，要么是「街区」内出现了奇异事件，要么是妖怪从「街区」来到了「白蛇亭」——整个剧情就像是点了一壶温润的茶，一边泡着，一边娓娓道来的一段段街角奇闻逸事。
国际化的妖怪
如果说在这本漫画中最让我这个上海人感到「哎哟，蛮灵呃！」的点的话，我想，既非花琳的旗袍装身姿，也非对旧上海老洋房的建筑描绘，而是故事中登场的妖怪风格和来源兼具东洋、西洋这一点。
第1个故事是人鱼——这让我想到了金田一好像也有一个《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之上海人鱼传说》；第2个故事是肥嘟嘟的猫咪怪；第3个故事是老上海街上拉洋片里的妖怪；第4个故事是古希腊的女神Mneme（女神缪斯之一）；第5个故事中，则有来自英国的魔女（？），以及塔罗牌的占卜师登场。对了，尽管在这第1卷中没有登场，但我在封底画面中还发现了这个妖怪：
这并非很常见的妖怪，但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我猜这是：共命鸟。登场于佛教《根本説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等经典，被描述为：「乃往古昔。於一方處。有好叢林。然有菩薩。在不定聚。傍生之中。作共命鳥。一身兩頭。」这下，除了东洋西洋，连南亚印度半岛或中亚文化圈的妖怪都来了！真是五花八门。
《上海白蛇亭奇譚》中登场的妖怪以及人类角色的各自来历，就是显得这么国际化。虽然作者并没有直接说明，但我想「国际化」这一点应该是作者之所以喜欢1920年代上海的「氛围」的至少是原因之一吧。这里海纳百川，或许往坏里说是群雄割据、甚至难免被污名化为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但作为虚构作品舞台中的旧上海，它具有一种妖异的张力和魅力，提供了一个文化之间、价值观之间、异类生物之间交错对话的虚构舞台空间——上海（旧上海）就这样，与秋叶原、江户、京都、花之都巴黎那样……成为了日本流行文化中的一个场景题材。
《上海白蛇亭奇譚》就是在虚构舞台题材「上海」中的一个小而温馨的妖怪故事漫画，是弄堂与繁华地段之间一处隐藏着秘密，却也不拒绝来者的茶楼。
本文首发于wildgun的个人博客。
